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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北京工作的回顾

  • 作者: 白介夫
  • 时间: 2014-09-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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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介夫 1921 年1 月生于陕西绥德,汉族,曾用名白浪、白筮鼎、白可三。1938 年12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38 年至1946 年,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、中共中央党校学习,先后在《太行山新华日报》、《东北日报》任编辑、记者。1946 年至1949年,任辽宁省清原县委及长白县委宣传部长,长白县委书记。1949 年至1956 年,任通化市、营口市市委书记、市长。1957 年至1964 年任中科院化学物理所副所长、党委书记。1964 年至1972 年,任中科院化学所副所长、党委书记。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间受冲击被下放。1972 年至1978 年任北京市科技局局长、市科委主任、市委教育部副部长。1978 年至1986 年任北京市革委会副主任、常务副市长、市委常委。1986 年至1993 年,任北京市政协主席、党组书记。1993 年离职休养。

一、从中科院化学所到北京科技局

1972年,我从中科院化学所调到北京市科技局工作。为何要到北京市的机关工作呢? 当时中科院下属的研究所和厂子很多,管理上很难面面俱到。于是,周总理指示把其中一部分单位下放到地方,以充实地方的科研力量。这一年,科学院决定自7 月1 日起,将力学所、动物所、植物所、电工所、化工冶金所、自动化所(筹)和科学仪器厂等六所一厂下放北京市,实行以北京市为主的双重领导的管理体制。下放后,六所一厂在原名前冠以“北京”两字。它们的党政领导和业务工作,一律由北京市统一领导;业务方向由科学院与北京市协商确定。各所的编制定员、经费、器材、基建等,由北京市科技局汇总,中国科学院归口。这样,一部分人也随之到了各个地方工作。

1.随中国科学家代表团出访欧美四国

我从中科院化学所抽调到北京市科技局做局长。不过,开始时还没在北京市科技局做什么具体工作,因为直到1972 年5 月,我还在“干校”下放着呢,1973 年才正式开始做北京市科技局的工作,其间的几个月仍忙着中科院的工作。1972 年五六月份吧,我刚从中科院在湖北的一所“五七”干校出来,就去忙着筹备全国科技工作会议了。

“文革”中,基础科学和理论研究遭到否定。林彪反革命集团败露后,周恩来总理发起对极“左”思潮的批判,自1972 年7 月起,他多次在不同场合,提醒要注意基础科学的教学与科研工作。7 月2 日,周总理在接见杨振宁时,杨振宁先生认为我们的理论太贫乏了,而且也不跟人家交流。此后,周总理又有四五次谈话,反映了他对中国、对科学院基础科学和理论研究工作的极大关注与焦虑。落实周总理这一正确指示,就是召开全国科技工作会议的重要内容。实际上,这是当时科技战线上纠“左”的一次努力,但结果是严重受挫。

我是全国科技工作会议筹备组的党支部书记,聂( 荣臻) 帅的秘书甘子玉是副书记。期间,经常要到全国各地做调查。我没去,恰好要随中国科学家代表团到欧美国家进行考察和交流活动。1972 年9 月,我就到了这个考察团做一些准备性的工作。

“文革”期间,对外科技交流合作几乎完全中断。自1971 年美国乒乓球队访华后,美国一些科学家相继到中国访问,美国科技界人士和团体不断来信或通过其他途径,希望同中国建立联系,并邀请中国科学家访问美国。此外,已建交的瑞典、英国、加拿大等国曾多次邀请中国科学家前往访问。为了发展中国同这些国家的科学交流,并对这些国家的科学技术发展情况做些调查研究,外交部和科学院于1972 年6 月15 日联合向国务院报告,由科学院组建综合性的科学家代表团赴上述4 国进行友好访问。出访前,周总理做了详细的指示。

10 月6 日启程,代表团团长是贝时璋,我是副团长,代表团团员还有张文裕、钱伟长、钱人元、胡世全、李福生。我们先后访问了4 个国家的20 多个城市及其附近地区,参观了60 多个大学、研究所与工厂企业所属的研究单位,以及政府机构、学术团体、博物馆等,受到他们热情友好的接待。每个国家用两个礼拜,访问4 个国家正好用了两个月多点,一直到年底才回来。

我们通过参观、交谈,对国外高能物理、核物理、等离子体和受控热核反应、计算机、分子生物学、环境科学等方面的现状与动向;4 个国家科技发展的特点,某些科技领域的成就与动态,为科技发展所采取的措施和动向,有了一些了解。我们回国后向科学院党的核心小组汇报,对中国科研工作和国际科学合作交流提出建议。科学院党的核心小组决定不向科学界传达,以免引起“思想紊乱”,因此受到周总理的批评。

这是“文革”以来中国科学院派出的第一个科学家代表团。在组团过程中,得到周总理的直接关怀。1973 年1 月18 日,周总理接见代表团全体成员,并听取了我们的汇报。

2.主持北京科技工作的几件事

完成出国考察任务后,我就到北京市科技局上班了。当时,北京市的科技力量还是很弱的。因为在中科院这样大的研究机关工作了一些年,再看地方的研究力量就觉得不强。况且,又刚从美国等发达国家看了一圈回来,更觉得北京市的科技队伍规模小、研究项目少、研究水平低。那时,北京市的科技工作也确实太需要加强了,别说追踪世界先进水平了,一些科研项目根本就没有。从国外考察回来,我对北京市的科技工作,主要有这么几个想法:

一是追赶国际先进水平。从国外回来,我首先就是积极主张成立北京市的计算中心。当时国外计算机网络已经很普及了,计算机在生产和生活中都发挥着很大的作用。而当时中国还没认识到这一点,这是个很大的差距。所以,我就买了两台计算机回来,先用起来,为以后建立北京市计算中心做准备。这个计算中心就在现在的和平宾馆东头,紧靠大街的地方。后来的效果虽不尽人意,但毕竟当时有了这么个搞计算的单位。

二是科学研究要将实用研究和长远研究结合起来。在美国访问的时候,丁肇中就跟我咬耳朵,说美国给你们看的多是没有什么很大价值的,应该看像玻璃纤维这些东西。当时美国已经使用玻璃纤维做电话线了。我们就想上这样的项目。结果,中央的研究单位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,他们就去做这个项目了。

参观贝尔电话实验室的时候,我看到一个怪事:他们的老板雇了7 个搞生物物理研究的人。我就问,你们在电话方面都做得那么强了,那么大了,怎么搞起生物物理来了。那位老板说,将来可能会把电话和生物物理结合起来,朝这个思路进行研究也许有用,也许没有用,不就养了7个人嘛。这给我的印象很深,就是说科学研究既要搞好当前实用的,又要搞好长远的。

科学研究既为近期的生产生活服务和又为长远安排考虑,至今还是个矛盾。科学家更多的是考虑长远的东西,而政府往往要求马上见成果。中科院的一位领导用“两个口袋”来形象地说这件事,说所里的领导来时,掏一个口袋,说这个研究多么具有长远价值;等政府的领导来时,就掏另一个口袋,多讲这项研究当前的实用价值。说是这么说,但结合起来还是有难度的,所以,到现在这个矛盾还是解决得不理想,两方面都欠缺。过去,科学家就想关起门来搞研究。现在的科研人员把科研和企业需要结合起来,考虑多赚钱,这是个好现象。中科院从20 世纪80 年代初迈出了这一步,他们到中关村办了一些企业,现在有的已做得挺大的了。

这就是我当时接手北京市科技局的主要工作思路。从这时候到1978 年我任北京市副市长前,这5年工作期间留下的深刻印象不是太多,总觉着自己做的值得说的工作没几件。再说了,年纪一大,许多事都记不清了,甚至忘了。但有这么几件事还是可以说一下———

“文革”期间科研部门做研究,很多研究人员是自己买物品做实验,有的教授自己养耗子,或养别的东西。实际上,这很不合算,教授哪有那么多时间干这些事啊。我就琢磨想个办法解决这一问题。正好澳大利亚想帮中国建一个培育中心,我们也向国家计委申请了一点,就在北苑建起来了。现在,成了规模很大的实验基地,对科学实验起着很大的作用。

再一个就是唐山大地震。北京市科技局下属的地震队,为了建地震测量网,到处测量。1976 年7 月20 日前后,在北京郊区发现了许多征兆,就是像老鼠搬家这类的动物异常现象。根据经验判断,这种现象是地震的前兆,可能要发生地震。这个地震队不是很专业,对地震的强度多大,震中在哪儿弄不准。于是,就向国家地震局汇报。当时还是“文革”期间,这些单位的正常工作基本都停顿了,没人管这件事。一直磨了一个礼拜,国家地震局终于下来一个人,在市科委听我们地震队同志的汇报,我也跟着去听了。这时已经是7 月27 日了,也就是唐山大地震的前一天。国家地震局有几个人接着就去唐山开一个研究地震的会,第二天就遇难了。

到现在为止,我觉得准确预报地震这个问题我们还没解决,美国等发达国家也解决不了。辽宁海城地震,没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,就说我们解决了地震预报的问题,这不科学。海城地震是先有很多次小震,老百姓觉得房子晃,就事先搬出来住了,后来大地震来了也就没有造成多大伤亡。而唐山地震不是这样,是突然就来个大的。

动物对地震的反应很灵敏,现在老百姓普遍都有这种认识了。但要说到人准确预报并发布地震信息的事,现在根本不可能,哪怕说3 天内有地震,也很困难。我们国家这么大,几乎每天都有地震,只是许多地震很小,感觉不到,即使能感觉到,一般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失。这种情况下,要是乱发地震预报的话,工厂还能开工吗? 老百姓都睡不睡觉? 关键是太扰乱民心了。所以,解决地震准确预报问题不是短期的事。

顺便说一点,就是吴德的事。有人觉得吴德是和“四人帮”搅在一起的,但我认为他和“四人帮”之间还是保持着很大距离的,就像毛主席所说的“吴德有德”。要不为什么后来中央商讨解决“四人帮”问题的绝密方案时,吴德也参加了呢。作为当时北京市的主要负责人,他不得不和江青他们打交道呀,只是吴德比较谨慎,尽量不和他们发生冲突。从江青参观北京天文馆一事就可看出来。

也不知怎么回事,江青突然对天文产生了兴趣。吴德作为北京市的主要领导,就得陪着她参观。由于北京天文馆属北京市科技局管,我也得陪着去。当时,我就看着吴德躲得远远的。江青也没在意吴德陪她去后离自己远还是近,自个“视察”得不亦乐乎,看看这个,摸摸那个。江青喜欢白天睡觉,晚上工作,她一连3 天去天文馆,可把我累坏了。我白天工作了一天,晚上还得陪着她转,没法休息。有一天她看的时候,我坐在一边等,结果睡着了,打起了呼噜。幸亏江青的警卫把我叫醒了。警卫说,首长在这儿参观,你竟敢睡觉。那个年代,可以说这是犯罪啊。

从50 年代到大连石油研究院,一直到70 年代北京市科技局的工作,我都是科学研究的门外汉,哪个所的科技研究我也使不上劲。主要是响应了党的“外行领导内行”的号召,在科研院所做了多年的领导工作,当时更多是考虑大的发展方向。有一些事情,主观出发点很好,但由于和实际情况有差距,效果不理想。现在想来,计算中心就很不成功,没有实现预期的效果,对其两任领导我不满意,他们不好好研究机器,也没有进行北京市的计算机网络建设,都跑去做买卖了。这叫我很伤心。

1978年做常务副市长后,我仍然是北京市科技工作的顾问,还是很关心科技工作的。这方面,太阳能研究还是取得不小成绩的。从机构设置来说,北京市原来没有太阳能研究所。当时全国才两个研究太阳能的专家,都是前苏联培养的,这二人都在国家的一个部里工作。我给挖过来一个,就是龚堡同志,也就是后来的北京科学院院长。1979 年,北京太阳能研究所成立。当时所里就七八个人,都不太懂,就边学边干。我们的这一研究在国际上都是领先的。这一研究能够发展得那么快,也与国家对可再生能源的重视密不可分。

遗憾的是,这一技术在北京没有推广开。有专家说,主要是北京的楼层太高,水上不去。在外地,很多地方用得很好。德国对我们的这一技术就很感兴趣,还合作搞了一个太阳能研究所,并在大兴建了一个太阳能村,效果不错。北京太阳能研究所,可以说是中国太阳能行业发展的鼻祖,对我国这20 多年来太阳能产业的形成和发展,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。

目前,北京太阳能研究所是我国最大的太阳能专业研究开发机构,也是国家新能源工程技术研究中心、国家重点研究项目的依托单位。拥有200 多名科技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,科研实力非常雄厚。曾荣获过国家发明奖、北京市科技进步一等奖、北京市知名品牌等几十项奖和中国3000 多家科技院所综合评比第一名。“桑普”这一品牌就是这个研究所搞出来的。有个被媒体称为“桑普—中国太阳能第一楼”的办公大楼,是北京市发改委的奥运示范先导项目的一部分,为2008 年北京奥运会的“绿色奥运、科技奥运、人文奥运”提供良好的范例,也使中国太阳能综合利用技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

说实在的,我做的工作不多,那些科技成果都是科技工作者辛辛苦苦搞出来的。北京科学院电工所的曹凤国就是很能干的研究专家。1981 年,他发明的“增加放电爆炸力,高速加工聚晶金刚石”新技术,曾经获得国家发明二等奖、日内瓦第13 届世界新发明展览银奖等一系列大奖。现在,他已是北京科技研究院的院长了。

二、做北京市常务副市长期间

1978年5 月,我担任了市革委会副主任,并担任市委常委。不久,党政分开,我就成了常务副市长,主要工作抓教育,还抓卫生和体育工作,一直持续到1986 年。

1.开办职业教育

我接手教育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主要就是解决历史遗留问题,一是修缮校舍,二是让孩子们有学上。

“文革”对教育的破坏确实很大啊。不仅是教育体制的破坏,连桌椅板凳和教室也被破坏了。一些房子都快塌了,万一砸死学生怎么办? 有的学校门窗的玻璃被砸得精光,冬天透着风,根本无法上课。今天这个学校桌椅坏了,明天那个学校喊着要玻璃。我就到处抓修缮,跑修校舍、买桌椅、安玻璃的事。

让孩子有学上,是中国老百姓的重大心愿,上学和就业分不开呀,而这又与当时大批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返城产生的问题搅在一起。

当时高考录取率没现在这么高,只有5%,那剩下的95%没有大学上,怎么办? 再说了,初中和普通高中毕业后多数青年也没有出路。这时,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:父母文化水平不高,但都有工作; 孩子十七八、二十来岁毕业了,在家待着。父母着急,孩子也着急啊,他也不想在家待着让父母养着啊。这可是当时的普遍现象。而且,这些孩子中学毕业以后,什么技能也没有。怎么办? 特别是大批的下乡青年回城后,工作岗位也没有,年纪轻轻的,也想上学啊。一些返城青年经常在我家门口等着我下班回来,整天吵吵要上学。真愁人啊!

没有职业技能怎么找工作呀? 我就想,是不是可以办职业教育,开一些中低技能职业的课,让孩子们学一个工作技能。况且中央也有这方面的精神。

这中间也碰到过许多阻力。有一次,在管教育的副区长会上,讨论是否上马职业教育时,争议就很大,有赞成的,也有反对的。什么事都是开头难啊。等决定上马职业教育了,又没有多少校舍,只有极少数学校愿意转为职业教育。许多人不把职业学校看成是正规的学校。为了让更多的学生拥有职业技能,就在普通中学里加上职业课。中专生也有职业技能课,但当时中专学校也很少。

等辛辛苦苦把职业教育办起来了,结果学生找不到工作。原因是当时顶替现象很普遍,老子早早下来,让孩子接班干,这在那时是合法的。找工作那么难,一般厂子的职工当然想的是先把自己孩子的工作问题解决了。所以,职业毕业生的出路就成了问题,以致职业教育几乎快办不下去了。

这个过程中,刘力邦发挥了很大作用。这是个女同志,很能干,前几年去世了。她原来在东城区管教育工作,后调到市教育局。刘力邦整天忙活这件事。到沈阳考察了一番,因为那儿也同样遇到了顶替的问题。历史上很多问题不是简单的哪个区域的问题,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,顶替问题就是如此。

当然,也有一些学生被企业录用了,一试,发觉经过职业技能训练的学生干得比老职工还好。北京饭店就是发现158 中的学生干得好,形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。不容易啊,一个很普通的中学能得到北京饭店的青睐,确实不易! 到现在158 中还是全国职业教育的典型。

普遍存在的顶替现象让我们面临着是否将职业教育下马的难题。我又想了一个招:当时许多中小学都缺乏老师,我们重点培训小学需要的美术、体育老师,很受欢迎,终于渡过了难关。一些企业也慢慢转变了用人观念,越来越多地用受过职业教育的人。就这样,职业教育也慢慢干起来了,这在全国是首创。现在,全国各地都有职业教育了,但北京地区仍是领先的,因为办得早,经验也较多。

2.开创高等教育自学考试

职业教育着眼于培养中低技能,但无法提供国家所需要的更高素质的人才。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我们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,各行各业急需大批专门人才,被“文革”耽误的成千上万青年有学习知识的强烈愿望。面对造就与选拔经济和文化建设急需的大批人才的时代重任,当时的中国高等教育所具备的规模和条件,远远不能承载如此重大的历史使命。

当年大部分知青上山下乡时,实际上也就小学、初中毕业,现在回来了,还正年轻,特别想上学。我当时住在红霞公寓,天天晚上有人找上门来,希望解决上学问题。

有一批青年特别有耐心,整天等我下班回来,吵得我是没法休息了。我就应急先想了个招。我说,给你们办一个外语班,你们都好好复习考试,考上了就上,考不上就不能上,等毕业了,都去做小学外语老师,好不好? 这些小家伙高兴极了,满口应承说“好”。他们毕业时,我去参加了毕业典礼。结果,没有一个想当老师的,因为学外语就业面广啊,当老师的待遇相对差一些呀。我在他们的毕业典礼上说:“我满心希望你们去当老师,看来我的心是白操了。”

返城的知青那么多,不可能都去办这种班啊。这时候,市委教育部的赖汉学说,能不能办个高等教育自学考试。这个想法也不是突发奇想,北京以前有过这方面的探索。

1959年,原教育部曾提出过“根据两条腿走路的方针,业余高等教育必须积极发展”的设想。北京地区早在20 世纪50 年代就酝酿过对自学者的学习成果进行考核。长期以来,我们的教育家们在探索,我们的决策者们在思考,能不能建立起一种制度,引导青年自学成才,既满足人们对学历的要求,同时满足社会对人才的需要。

1977年邓小平重新出来工作之后,8 月8 日,他召开了科教界的座谈会。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,应该说在我们国家教育和科学发展的历史上有重要的意义。在《关于科学和教育工作的几点意见》中,邓小平明确指出:“教育还是要两条腿走路,就高等教育来说,大专院校是一条腿,各种半工半读和业余大学是一条腿。”这一指示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事业提供了重大的理论指导。

1978 年3 月,第五届全国人代会第一次会议提出:“必须打破常规去发现、培养和扶持各方面的优秀人才……要建立适当的考核制度,业余学习的人们经过考核,证明达到高等学校毕业生同等水平的,就应该在使用上获得同等待遇。”

既然中央有这方面的精神,可以尝试一下嘛。我觉得赖汉学的主意很好,但在世界上没有先例。怎么办? 先找一些教授开个会,听一下他们的意见。会上也有同志反对很激烈。说,上初中、高中有自学的,哪有考大学是自学成才的呢?

我们请的教授,就是北大、清华、人大、北师大的校长,他们一听,说这个主意好,特别支持。他们办法多,如何开课、考试,就由他们负责。这几个校长就成了自考委员会的委员。于是,就搞试点。我当时特别声明,就因为是自考,我们一定要严格要求。几位校长也同意我这个观点。

这件事开始看得并不是很深很远,自学考试刚一开始时,说实在话,别吹牛,当时就是想到怎么能够解决“文革”期间被耽误了的这一大批青年人的问题,让他们能有学习的机会。

很快,当时的市委、市政府在深入调查的基础上,作出了《关于建立高等教育学历考核制度的决定》,在全国率先开办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。从此,中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事业开始登上了“发展中国家办大教育”的历史舞台! 对于这样一种全新的教育形式和考试制度,我们的党和政府从一开始就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关注。

1980 年5 月,中共中央书记处在讨论教育工作时指出,为了促使青年人自学上进,应该拟定一个办法,规定凡是自学有成绩,经过考试合格者,要发给证书,照样使用。1981 年1 月,国务院批转了教育部的报告和《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试行办法》,要求各省、自治区、直辖市遵照执行。并决定在北京、上海、天津和辽宁四省市先行试点,摸索经验。

全国各地陆续都举行自考了,这一下就解决了大问题。办了不到两年,就获得了社会舆论的大力支持,一些认识我的家长打来电话,说我给他们办了件大好事。你想,开始孩子没学上,也找不到工作,通过自学的途径考上了大学,怎么能不高兴? 自学考试就这么办起来了。这得益于一批教授的支持,像搞英语教育的许国璋,他就曾是自考委员会的委员。高教自学考试在世界上也是首创。现在每年都有十几万人参加。一些残疾人不能到考场,就派人送卷子到家里。监狱里的服刑人员也有参加考试的。

作为当时北京首届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委员会的主任,我主要是做了两件事,一是宏观上的决策,二就是不厌其烦地强调要保证质量。

20 多年来,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为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培养、选拔了大批专门人才,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。报考人数从1981 年首次在北京市开考的2686 人,到1985 年上半年全国报考人数突破100 万人,1995 年上半年又突破300 万人,1998 年下半年突破600 万人;即使在普通高校大规模扩招的背景下,2000 年上半年,报考人数仍在增长,达到689 万人。20 年来,累计有1 亿多人次参加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。2000 年上半年,在籍考生达到1700 万人,为国家经济建设培养了本专科毕业生290 万人、中专毕业生40 万人。

3.为建抗战纪念馆化缘

许多事都是被逼得没办法了,才使劲地想招啊。自考是这样,建抗战馆也是这样。

建抗战馆最早是胡乔木、邓力群提议的。他们去东北考察时,认为抢救抗战的史料很重要,应该建立全国性的抗战馆。胡乔木回来后,就和吕正操商量,最后决定建在北京卢沟桥,卢沟桥事变揭开了全国抗战的序幕嘛。当时预算是4000 万元,但国家计委的同志说北京既有革命历史博物馆,也有军事博物馆,这个抗战馆就没必要搞得很大了,就给了1000 万元。

1000 万元实在太少了,这毕竟是个大工程。胡乔木问我,国家就给批了1000 万,还搞不搞? 我说,1000万也得搞。怎么办? 我就采取化缘的办法,以北京市副市长的名义给各省市和一些单位写信、打电话,我说,这个抗战馆虽然放在北京,但它是全国人民的,你们也得出一点。这些省市单位或多或少都给钱了,湖北省给得最多,100 万元,这个数目在当时确实不小啊。最抠门的是中国××总局,才给了6 万元,真叫人生气。

后来,陈昊苏又以个人名义向一些单位化了一些。就这些钱,才刚够一期工程的。后来又写了一些信,并多次提案,但二期工程一直无法上马,直到江泽民同志到俄罗斯访问回来,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,才拍板上二期工程。当年,抗战馆建起来以后,谁都不想要,中央就挂个名,请市委宣传部收留也没成,最后才被丰台区收留。当然,现在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。

( 宋传信、苏峰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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